西关酒吧,室内歌舞升平,室外大雨滂沱。
给大家讲个很有趣的高中地理知识:有的时候,气流能够影响地球的自转速度,所以坏的天气诸如雷雨交加之类的能让公历一天的时间略微变长。
今天毫无疑问地对于悲催的我而言就显得十分的漫长。
小四接到要去健身的雪儿的电话之后,便马不停蹄、屁屁溜溜地赶回去了。
如果有冒雨送女友的奥斯卡小金人奖项的话,恐怕宠妻无度的小四凭仅此一举便能摘得佳冠。
望着小四的奥迪车逐渐在冷冷的冰雨中一去不复返,我不禁感慨万千:这车真像个移动的棺材。
在小四绝尘而去之后,有个把头发染成金色的步伐妖娆的男子开始邀我饮酒,然后对我进行了漫无目的漫长搭讪,此时此刻我突然意识到安娜为何如此反感我。
原以为遇见安娜之后事情会变得守得云开见月明,所以为了能够给素未谋面的安娜留下一个一鸣惊人的好印象,我甚至不辞辛苦、绞尽脑汁地连夜想出来了一番说辞。
但是我预想中的情形却与实际结果大相径庭,从想象中的夫妻双双把家还变成了实际孤单留在酒吧的黯然神伤的我。
我仔细地回想了下我与安娜初识的详细细节,除了举止不雅、语言轻佻之外我并无其他不妥之处,所以也可能是安娜自身的性格问题,她有些歇斯底里的暴躁而且语言具备强有力的攻击性,不排除她正处于经前综合征的可能。
不管无论如何我俩当中的一个都要受辱,这个人显而易见就是我本人。
安娜的无情拒绝让我被拒绝的概率提高到了让人菊花一紧的十分之九了,这就意味着即使我是九尾狐也避免不了扑街的命运。
可能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追女孩应该是“温水煮青蛙”式的而我却是麻溜地把青蛙扔进了沸水里然后她“呱”地一声溜得无影无踪。
单凭几个小时是无法完成相识相爱的过程的,虽然有点质疑整个《非诚勿扰》节目核心思想的意思,但是我知道我的理论是对的。
她那厌烦花言巧语的特立独行的态度令人耳目一新,她那转身离去的那番话更霸道地侵占了我的心,虽然我在她的眼里可能只是一只害虫而且是欠杀虫剂杀的那一种。
我现在好想给安娜发个解释的短信,我原本以为自己是个词汇量相当丰富、妙语连珠的人,但是此时此刻除了黔驴技穷到幼儿园都会写的“对不起”之外,我实在是编不出其他感人肺腑、催人尿下的慷慨之词了。
胡子拉碴的酒保悄悄地打我面前走过,正如他悄悄地来。
酒保走起路来叮当乱响,保守估计盘算下他的腰间至少挂着五把以上的钥匙以致于搞得像巡视监狱的典狱长一般。
走路自带bgm的酒保如同电线杆一样耸立在酒吧吧台,他那张走起路来微微颤颤的肉嘟嘟的脸庞、忧郁的近视眼睛、唏嘘的像是永远也剃不干净的胡渣、拉风的喇叭裤都将他这个想要大隐隐于酒吧的男人深深地出卖了。
酒保倒给了我一杯据说是不含咖啡因的尝起来味道怪怪的咖啡,我觉得鉴于此时郁闷的心情还是喝一杯酒的好。
酒精是一个强饮灰飞烟灭的乱人心性的东西,上次楼上夫妇结婚大办喜宴的时候,喝得酩酊大醉的飞哥甚至和仙人掌对骂了一晚上,场景可谓壮观。
不过我现在特别想喝两杯以消磨被安娜拒绝带来的挫败感,正所谓靠山吃山、靠酒吧喝酒嘛,真希望我也能会须一饮三百杯然后在最后一次存档中重生。
酒保的日常工作就是劝说不该喝酒的或者喝多了的人士继续喝下去,酒保这次给我推荐的鸡尾酒是长岛冰茶。
鸡尾酒不像是说能给就能给的火腿肠,它需要技术娴熟的酒保调酿一下,当然我面前的酒保显然属于技术不娴熟的那一位。
只见酒保将伏特加、金酒、朗姆酒、龙舌兰一股脑儿的倒进杯子里然后他又七手八脚地将冰块和一片柠檬放进去,最后他笑嘻嘻地以一个“耶”的手势表示大功告成。
我一饮而尽之后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原本苍白的脸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变成了如同猴子的红屁股那般红,肚子里嘶嘶的胃液翻腾声听上去像一只氮气气球在漏气一样。
虽然酒保煞有介事地告诉我这酒只有二十度,但是我那关二爷般的红脸表明了他肯定在酒精度数上有所隐瞒。
酒保不停地询问他调酒的手艺如何,以期待获得我赞不绝口的夸奖,我只好碍于情面表面地迎合他几句。
事实上为人处世还是说假话好一些,因为酒保目送我喝完以后转眼又免费给我倒了一杯。
两杯长岛冰茶入肚的感觉真是令人胃液沸腾、恶心倍增,我迷迷糊糊地听酒保带着激情澎湃的表情一本正经地阐述他的爱情观,不厌其烦的我表示要结账走人。
我掏出手机来支付,并不是网上支付的方式多么的方便快捷,而是我的钱包不翼而飞了,本来我那四四方方的小钱包就放在小四的书包里,但是后来小四的书包和他要原本长高的个子一同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起初我以为把钱包掉在了西关的没有多少油量储备的加油站,但是加油站里如同行尸走肉的工作人员的搜寻无果,这就将丢失范围从加油站扩大到了整个西关区。
我走起来摇摇晃晃像是个头重脚轻的倒金子塔,我尽力地扶着墙走以便能稳住阵脚,缓缓地向大厨走过去。
酒吧里的大厨正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桌子,大厨脸色看上去苍白且憔悴,我本想询问他是不是病了,后来转念一想印象中的他似乎一直就是这幅姿态。
我准备走过去和他聊点少儿不宜的或者连成年人都难以启齿的话题,但大厨又接到了一个严重的任务——拌凉菜。
我花了三分钟的时间看他不停地搅拌萝卜菜,这道菜就是传说中群英荟萃的萝卜菜。
拌完萝卜后,大厨又用略显颤抖的双手残忍地肢解了一只熟透的烤鸭。
大厨见我站立不稳、语无伦次便把我带进了他那房子破烂、鼠辈横行的宿舍,他问我介不介意厨房嘈杂的铿锵有力剁菜声。
我跟他解释我就住在一对新婚夫妇的楼下,从而早已习惯听太多不必要的响亮的各式各样的难以描述的声音。
我躺在大厨的床上静静地思考,人总有花不好、月不圆的时刻,我现在躺在一间狭小的吱吱响的宿舍床上。
正常情况下我应该穿着我最柔软的睡衣蜷缩在厚床垫上读着一本《汤姆与杰瑞》之类的连环画小人书,然后在猫鼠追逐戏中沉沉地睡去。
我的生活本应过得很有建设性但是这些年来我却深陷恐惧之中,不敢面对新事物,不敢面对新的人,从现在起我要积极接受挑战,接受生活,接受人生。
天地间的轨迹不会因为人而改变,发生了的事永远不可挽回,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坦然、勇敢地去接受去面对,不是让这些发生了的事成为人生的束缚而是成为前进的力量,活得更好、更勇敢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