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梓刚去隔壁的面馆吃完午饭,回来大老远的就听到办公室里有人在捣鼓着什么。
进门一看,两个最不对付的人凑在电脑前看着什么视频一样的东西。
其中一个还是不该出现在这却老是出现在这,今天毫无理由的这么早到位更是奇怪的某位不好伺候的法医小姐。
她在现在已经不是非同寻常的事件了,问题就出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按道理,这两个人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单独两个人待在十米的范围以内。打倒是不会打起来,只是空气中更应该充斥着无声的硝烟气息,而不是现在认真钻研似的安静。
“你们……”邵梓一时哑然,沉思了一下,“别告诉我今天是江秋的生日,你们要替她准备礼物。”
倒不是邵梓多想,毕竟这是唯一可能的交集。
莫云晚转过头,奇道:“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有什么误解?别说生日,我连学长今年几岁都不知道,他又不在乎这个。”
她还真不知道。
“也是二十七,比我就小几个月。”梁安顺口回答,“你如果配合工作,今天一天以内别惹事,我就把日子告诉你。”
“淦……你们这些年轻有为的家伙。”莫云晚没法杠回去,很是懊恼的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是争强好胜的人,你们都不是凡人——我一个老而弥坚的阿姨,也不兴掺和这种对比。”
她究竟争强好胜不争强好胜不知道,只是这话说出去,估计某些因为资质不佳就被莫名其妙一顿阴阳的人应当怒斥一下这个对人对己极其双标的家伙。
邵梓木然的看着他们。
他倒是没工夫追究莫云晚为什么一直管年龄不明的江秋叫学长——毕竟早先他也假公济私满足好奇心的查过资料,知道江秋这个人屡次跳级,有比自己年纪大的学弟妹应当是在生活中常见的事。
他在意的是另一点。
“不是,究竟有什么东西需要你们两尊大神出马?”邵梓没好气道,话语难得阴阳带刺,“你们这样让我有点害怕。害怕下一秒是不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新闻,需要我向上面立刻负荆请罪,或者干脆就地等死的那种。”
连这两位都需要好声好气的精诚合作了,恐怕得是世界毁灭级别的灾难才有此殊荣。
倒不是他们两人有多么牛逼,只是确实本来就没有这个必要,平常也会为了避免尴尬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会出现的情况不是通力合作,而是夹枪带棒的暗斗。
很影响工作效率——这或许是事情的关键点,毕竟也许是唯一一个梁安和莫云晚的共同点,都不喜欢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尽管假使撞上了,如果首先选择不浪费这份时间就平白让人感觉自己落在了下风,这是两个人都不愿意让步的一件事。
梁安摇了摇头,总算正常的开口:“我们在研究这个记者可能的想法。”
“想法?”
“还原他究竟是要干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然后又怎么晕头晕脑的被一个小贼给算计了。”
莫云晚冷哼了一声,说的就没那么多顾虑,直白讽刺的多,“多好笑啊,这么招仇恨的人还敢把随身携带的东西不拿在身边,入口的东西都随地乱扔,这不把自己害死……”
邵梓瞥了她一眼。
莫云晚又从善如流改口:“哦,不,没死成。得罪了。整天和尸体打交道,总要以贴近生活的方式描述,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英明的邵队您能理解的吧?”
语气倒是感受不到丝毫反省的意味。
“说起招人憎恨,倒也确实。”邵梓沉吟了一瞬间,回想了之前调查的结果,“如果没有别的问题,那个姓于的小姑娘也真是蛮无辜的,平白多了那么多罪名。那个富商要是真的风流成性抛妻弃子,挨道德批判不冤枉,但把人家无辜小姑娘卷进去还曝光人家的照片,这算个什么事?他摸着良心,都不做做事前调查的吗?”
梁安点了点头:“不过我回顾了一下姚胜海以前的报道。每一篇都非常详实,显然有精心打造的爆点在里面,但同时也会适当地模糊一些事实以造成最有冲击力的效果。”
“这次的事可以说既是姚胜海的失职,又是凑巧遇上了最坏的巧合——于宣仪在网络上作为网络歌手的名字本就有些知名度,因为这个靶子挂在这里,本来完全集中在夫妻两人的焦点分裂出了一部分在她的身上,才导致现在这样的结果。”
“总而言之,这个什么姚胜海就是废物。”莫云晚不耐烦,“我也就是学了医还当了法医。要是让我当了记者,绝对不会像他一样顾头不顾尾——笑话一个。”
她是一点都不留情面,虽然也有惯例口嗨的成分,但也可以看出莫云晚确实对这种程度的工作疏忽导致迫害他人的事件感到不忿。
倒也不是同情心作祟。
“但我们现在还是要搞清楚,这个人究竟怎么被下的毒。”
邵梓来到静止的监控摄像面前:“我以为我们是要排查其他观众的可疑程度,怎么。你们又有了新的线索?”
“不是有新的线索,而是有一些事情可以颠覆我们原先的判断。”梁安招手叫人过来,把之前和新人记者说的事描述了一遍。
“也就是说,当时的姚胜海拿的不是他惯用的灰色保温杯,而是为了方便进入剧场这种地方用的备用的白色透明水杯。”邵梓摸了摸下巴,“这代表什么?”
“代表也许我们之前忽略了一个要素。”梁安沉声道,“我们之前不是查了中场休息的监控吗?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下毒的时间肯定是在中场休息的时段,但实际上我想了想,或许并不是这样。”
“也不可能有人当着姓姚的记者的面把毒放进他的杯子里。”莫云晚挑了挑眉,“如果我是凶手,在装开水的地方光明正大往水里下毒可太考验操作和技术了。万一旁边站着的恰好是一个喜欢偷窥的,那可就连计划带人全玩完了。所以,我早就觉得这里面不可能这么简单。”
显然,他们的思路目前一致。
“……当然,这是我的非专业猜想。”莫云晚也发现自己不留神就说得起劲。
“所以我把后来的监控记录也调了出来。”梁安把视频调到了开头,“中场休息以外的时间,整个剧场内厅乃至走廊的灯都是关的,只有厕所门口留有两盏可以照亮路的小灯。因为这样,摄像头在那个时候只能拍到不清晰的人影。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
邵梓低头看去,只看见开场十几分钟以后,一个影子唰的从摄像头底下走过。
四倍速快进的三十秒,也就是现实的两分钟以后,人影又走了出来。梁安及时按下了暂停键,留下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漆黑的灯光下看不太清楚特征。
但显而易见,这个人影手上拿着的是一个有浅色杯盖的水杯。
“这……是不是白色啊。”毕竟是会搭配衣服的人,邵梓对色彩的辨别稍有经验,在这种不同光照情况的模糊影像中也能勉强考虑到光强进行判断,“你们的意思是,这个人是姚胜海?”
“我还是稍微懂一些法医人类学知识的——虽然不算主业,但起码学过两三十天吧。”莫云晚无聊玩着手,“经验推定,就是本人。”
当然,对比的资料是之前在高强度光照下走进走出的姚胜海本人。
即使是模糊昏暗的影像,也可以分辨出衣着颜色和步伐。
“这个以外,我还拿到了姚胜海在他办公室里的一些监控录像拍下的日常。”梁安切换了视频,“倒比较轻松,杂志社人很多,摄像头分布的位置也不错,面向姚胜海工位的有一个清楚的。”
视频里播放了些日常。包括姚胜海的行为动作,生活习惯,等等等等。当然,还有作为新人徒弟的李游在其中客串。
“这个的意思是……”邵梓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惊讶道,“你是想说,这起案件是根据姚胜海的习惯和剧院的特性提前设计好的一个圈套,想要有意引导我们走向‘下毒时间在中场休息’的陷阱。”
“就是这个意思。”梁安眯了眯眼,“这里面还存在一个不为人知的机关——虽然最终的结果告诉我们,这个机关可能出了点故障,但它的存在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