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姝做了一个梦，梦里是苏集木和宋霁。他们站得很远，中间是深不见底的裂缝。裂缝越来越大，眼看，两个人都要掉下去了。有个声音对她说：“阮姝，你只可以救一个人。”
她那么自责，那么痛苦，站在安全的高处，泣不成声。尽管如此，可她却几乎是在一瞬间做出了选择，她说：“我选宋霁。”话音刚落，她便看见苏集木抬头看向她，他们隔得那么远，她却在那一刹那，看清了他脸上的悲伤。他眉眼温柔，额角是刺眼的血。
她难过极了，大声喊着他的名字，愧疚到了极点。
“集木哥哥……”
那声集木哥哥悲伤到了极致，宋霁站在床边，只觉得整个人如遭雷击，手脚冰冷。他的阮姝，在梦里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那么哀切的语气，如果她用这样的语气唤自己的名字，他愿意给她一切。可她，喊的是苏集木。
……
阮姝醒来的时候便看见宋霁坐在沙发上，他翻阅着文件，眼角是妖异的红，面若冠玉。这样的温润与邪气杂糅在一起，是一种诡异之极的感觉。阮姝坐在床上，一时间愣住。
“宋霁……”
他将文件合上，抬头看向她，“昨晚睡得好吗？”
“我做了个梦，梦到……”她说到一半，被宋霁打断。
“梦到苏集木了？是吗？”他起身走向她，步伐优雅，可阮姝分明看出了怒意，她下意识的往后退。
他看着她眼底的慌乱，心头的火一点一点的蔓延，可依旧面色淡然地看向她：“阮姝，你当我死了吗？”
初晨的阳光洒了满屋，可屋里的两个人，心底都是一片冰凉。
“你误会了，我梦见苏集木，是因为你。”她试图和他讲道理：“你不让他去a市，也不放他，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事。宋霁，这是出于亲人之间的关心。”
“你们顾家，对待亲人都是要以身相许的吗？”他很少这般语气讥讽，凉薄到了极致。阮姝眼眶发热，哽咽着说：“我只是担心他，宋霁，你放了他，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太多的人进来，好吗？”
“你还有十天就十八了。”他答非所问：“十天后，我们订婚。”
阮姝看着他工笔素描的脸，眉眼好看到了极致，可是如今，他眼底的偏执令她心悸。“宋霁，订婚这么大的事，我要和家人商量。”她底气不足地补充：“你放了苏集木，我们一起回顾家。”
“阮姝，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俯身亲吻她，蜻蜓点水。“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生气了，对你没有好处。”宋霁压抑着心底翻滚的怒意，语气已经冷淡了不少。
尽管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动怒，不要伤害她，这几天，她已经够怕他了，不要再刺激她。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苏集木，提离开。
诛心之论，不过如此。
宋霁闭了闭眼，他最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婚礼的事就这样了，你如果有什么喜欢的样式告诉设计师，下午他们就会过来。”他缓和了语气，拿起了桌上的文件，离开了别墅。
阮姝只是看着他，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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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私人医院。
傅景彦穿着白大褂，眉眼含笑地接过小姑娘送来的礼物，春风满面地朝占着他的院长座位的宋霁挑了挑眉。
“怎么，你锦舟总裁做腻了，现在想来抢我的院长做？”
他将礼物放到一旁，搬了个椅子坐在宋霁对面：“前天你让我放了一只蝙蝠在树林里，怎么样？有没有吓到你家的阮小姐，让她乖乖的闭门不出啊？”
“她跑了出去，在林子里遇到了你放的蝙蝠。”
傅景彦同志瞬间就很好奇：“然后呢？”
“我骗她说她在美洲，这个是吸血蝠。”
院长大人没有形象地大笑，颇带幸灾乐祸的味道：“你家阮小姐相信了吗？”
宋霁心底本就烦闷，耐心告罄之际，冷然开口：“你最好适可而止。”
“行行行，你说，你来找我什么事。”
“我的抑郁症大概复发了。”他风轻云淡的语气，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傅景彦收敛了笑意，也严肃了起来：“为什么会复发，前年不就已经好了吗？”
“最近情绪波动很大。”他顿了顿，语气冷了不少：“十天后我就要和阮姝订婚了，我希望在此之前你能治好我。”
傅景彦嘴角抽搐，英俊的面容表情有点扭曲：“你以为你是发烧呢，说好就好。我这边也只能给你开点药和心理疏导，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调整好心态。”他叹了一口气，苦笑：“你肯定也不愿意住院吧，现在人坐在这里，心都已经飞回你家阮小姐那了吧。”
“你这个抑郁症本来就是轻度，控制得当，不会影响工作和生活。”他正色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语毕，傅景彦看向宋霁，他正垂着眸，瓷白的肤色，眉眼深邃。这张脸，傅景彦作为一个男人，看了二十多年，也觉得确实太过俊美。
“阮姝昨天跌伤了膝盖，祛疤痕的药记得给我拿一瓶。”宋霁突然开口，一如既往的冷淡语气：“我的药你给秦顾就好。”
“我还以为不管阮姝怎么样都喜欢她呢，原来也会怕她留疤不好看啊。”语气调侃。
短暂的静谧，傅景彦听见对面的男人开口，声音多了温情的味道。
“她那么爱美，身上有疤会不开心。”
傅医生：“……”
宋霁从医院回来，进门的时候便看到阮姝拄着拐杖，试图去够橱柜里的牛奶。他步伐一顿，缓步走到她的身后。
“要什么味的？”
“草莓。”她后知后觉地转身，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不能再近。
她的鼻尖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胸膛，鼻息里都是他身上好闻的冷香味。她心慌意乱，脸色通红。十七八岁的阮姝，根本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若有心想看清她，就如同看一斛干净的玻璃珠子，一眼就能看到所有。
她这样的不设防，于宋霁而言，简直是致命的吸引。
他将牛奶递给她，低头看着她卷翘的睫毛，她也许是紧张，睫毛轻轻颤抖，如同一张蝶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