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人,你们在搞什么?怎么把个疯疯癫癫的人放进来?”
“那位是原本是在阿蒙神神庙工作的司祭,自从改建为阿吞神神庙后,他可能因为丢了工作,精神上承受不住疯了。但他以前好歹也是一位祭司,我们……”
“他是阿蒙神的祭司,荣耀是过去式了。现在大家都沐浴在伟大的阿吞神光辉下,何必尊重这种活在过去的疯子。这里可是法老的行宫,闲杂人等不可接近!”
…
“诅咒?阿蒙神的诅咒?他们当年把九柱神的神像一座座砸碎时,可有想过今天的光景。伟大的法老好歹在小地方承诺保留阿蒙神的神庙,现今可还有拉神的神庙,哦对,拉蒙-拉一体,简直是不要脸!拿别人的东西说成自己的。”
“队长,那人还在外面骂骂咧咧,赶不走。”
“你们把他拉远了教训教训。他自己一不小心就断了腿掉水沟里了,总之你们自己把握尺度。以前好歹是一位祭司,哈哈哈……”
“等等,王子殿下来了。”
“没事,这位图坦王子脑子也不太正常,就让他跟外面的疯子一块发疯去吧,我们别过去。”
……
“父亲,阿蒙神是存在的,现在大家改换信仰供奉阿吞神是叛逆行为!会不断遭到天谴。”
“混账东西!你懂什么?什么阿蒙阿吞,你脑子又抽风了!信仰什么神都只是个由头。现在全国改信阿吞神,本王才方便把那些旧派系全赶出去。把那些在阿蒙神神庙祭司手里的土地拿回来,分给百姓。地里长出来的农作物才是一个国家的血和肉,信仰什么神根本不重要!为此我们改变名字,在身上刻下阿吞的名字,都是值得的。或许过了几百年,我们的子孙又会造出阿哄,阿姆之类的新神,替换掉现在的阿吞神信仰。懂了吗,蠢货!”
“阿蒙大人祂……”
“滚远点,想明白了再来见我。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有那么多根系深厚的贵族觊觎着我们,本王还没计划好今年收获期的税收该怎么落实。你以为麦饼是从罐子里长出来的吗?不是?我们派人挥舞刀子威吓,就能征收到一仓仓粮食?哼,你的脑子只是从3岁增长到6岁吗?有进步但离成为我的继位者还差得远呢!蠢货,简直蠢得无可救药,本王该上哪里给你请老师,治一治你脑子萎缩的毛病!滚,滚远点,看到你就心烦!”
“父亲大人,弥漫在地上的疫病还不够说明问题吗?据说前不久有一个威胁我们的敌酋也在疫病中病亡,解了前线战争之危。那一定是阿蒙神的愤怒,祂会无差别收割所有不信……”
“你这蠢货连政务都没入门,了解对外战争?你懂?你懂什么!快点滚,什么都不懂,只会听那些装神弄鬼的弄臣瞎说。”
总有人觉得自己触及一把真理的钥匙,就能与千百年盘根错节的家族争斗,以时代主角一般的智慧王冠打破迷信。从未想过自己生下的儿子一个个都有先天缺陷与自己婚姻是否有关,自己的姐妹就是自己的妻子,王室的纯洁无可染指,无可质疑,却没听到潜伏起来的贵族们在讥笑着法老的“纯正”。
有个坏消息,法老的孩子里有一个只歪了条腿脑袋没凹进去。但也有个好消息,付出极大的代价和三年时间,那位王子已经成了十分虔诚的阿蒙神信徒。相信不久之后阿蒙神将持续降下灾难,毁灭其父倒行逆施的改变信仰行径。
所谓底蕴,大概就是被一位法老连续揍了几拳后,还能站起来无所谓地看着法老继续挥拳。
“你有本事就把我们都杀了!而后你自己去收税,自己去守城,自己去开采,自己去耕作。病了自己医,饿了自己煮。你是一位伟大的法老,肯定都能一件件都完美办到吧?可惜你不会生孩子,需要与自己的姐妹生下神种。你理想中国度,老臣现在明了了,就是只有你们一家人的国度。”
倒下一个老祭司,却有数个年轻力壮的子代站出来继续看着法老如何挥拳。一把锋利的刀砍杀数人后就不那么锋利了,这是法老每天都要面临的问题,还有一个比一个蠢的儿子,和自己开始乏力的身体。
某一天,法老死在了寝室内,即便有宝石盾与黄金甲护身,他还是倒在了自己儿子与复仇者们脚边。
他唯一抱有一点期待的儿子不止带着敌人闯进来,还带着一个模糊难辨的灰袍怪人。
“恭喜,您亲手除掉了亵渎伟大阿蒙神的罪人。现在请您来引领我们重归阿蒙神的护佑吧。”
手握匕首的王子不解,阿蒙神明明在自己身边,为何所有人都看不到,但他还是对外宣告了父亲病故,自己继任的结果。
阿吞神信仰中止,一切恢复如初,阿蒙神的祭司们陆续回归,无人不歌颂新法老的伟大,赞颂法老的尊名——“图坦卡蒙”。
一切都十分顺利,除了他身边一直存在着一位别人看不见的灰袍神秘人。对方自称阿蒙神,但失去了大多数神力,响应他的召唤而来。那人在早上是孩童,在中午是青年,到了晚上是老者,月亮盈满时,甚至可以是女性。
随着阿蒙神信仰恢复,那人也慢慢开始恢复神力,但总是奇奇怪怪的神力。可以变成擎天巨人,可以缩小成麦粒,可以飞到云上,也可以潜入海中,可以是一个,也可以是十个,一百个……看似什么都能做到,却又什么都做不到,因为仅限于图坦卡蒙视角里,存在这位无所不能的神。
其他人都看不到。
如此这般,图坦卡蒙渐渐长成大人,他身边的阿蒙神也变得更“神通广大”,但依旧只限他自己能看到。因为图坦卡蒙说自己觉得老者形象的阿蒙神看着睿智,对方依靠神力,不受时间限制多以老者形象陪伴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解决治理国家中遇到的困难。
“塞问特,鸥特?”
“是Servent Alterego。我现在开始恢复了时间方面的神力了,能够知晓未来与过去的知识。你召唤我的术式,在未来被称为英灵召唤,原本只能召唤某个王或某个将军。但你当时没有准备媒介,机缘巧合下,我就降临了。
“刚才我说的词,也是未来其他地区的词语。很遗憾,那时候我们这边的语言不太流行了,没有可以直接用的词。”
“您一直用无上的智慧教导我,解答我的困惑。现在我还能为您做些什么?”
图坦卡蒙觉得自己跟自己父亲一样是一位成熟的法老了,经过他8年治理,埃及境内一切都向好发展。
“没有,相反,你想要什么。我会尽力帮助你。”
看似美好的时光总归有限度,尤其是8年过去,以公元前14世纪的医疗,并没有谁比谁高贵一说。图坦卡蒙当初即位时的功臣阵容难免有半数更换,少不了一批人指责另一批人不虔诚,瞒报账目,与敌酋勾结……总之要找理由有数不尽的理由,图坦卡蒙都听烦了,都是阿蒙神护佑的子民,为何还有这么多争端。
他以为这样的时光会延续,有他这位成年的法老管控一切都会更好。可在他一次乘坐战车的训练中,他因为先天的腿部残疾,从上面摔了下来。
当他再次醒来了,脑袋嗡嗡胀痛,听到自己的妻子在和宰相商量什么,好像是自己无子嗣的问题。
宰相是当初与自己一同领略阿蒙神神迹的同伴,出身自古老的祭司家族,两者可谓亲如手足,无话不说。但那天对方的语气令他感到陌生,自己都张嘴叫唤了很长时间,宰相才走过来搭理自己。
“陛下,你摔下来伤到了头……”他的妻子在一旁凝噎哭泣。
“医生都说你没救了。”宰相说得更直接些。
“阿蒙神,祂会来救治我。不用担心,祂是全能的。”图坦卡蒙在弥留之际反而自信满满,直至他叫唤了许久,等身边的人觉得害怕离开了,他才见到灰袍飘荡在床边。
“我从战车上摔了下来,把脑袋摔伤了,你看什么办法能医治。”
“这我做不到,我没有医疗方面的神力。但我可以看穿阴谋,你身上目前就笼罩着一层阴谋的面纱。有人对你乘坐的战车做了手脚,你的侍卫和战车看护里也有不少人被收买了。”
“停,我现在不想知晓这些。先把我治好吧。”
“做不到的。你能治好自己,我就能治好你。我是你召唤的阿蒙神,并不是真正的阿蒙神。”阿蒙神难得摘下了灰袍兜帽,模糊的脸孔变得与图坦卡蒙近似。“原本我可以教你医药方面的知识,但现在来不及了。Master,抱歉了。”
“……那么是谁想要害我?”图坦卡蒙开始接受现实,体会到了自己父亲咽气前奇怪眼神的意味。
“你的妻子希望在生下你的孩子后弄死你,你的宰相希望与你的妻子生下孩子后弄死你。你的三位将军中,有两位希望你去死,但还在谋划中。这次谋害你的是你父亲当年培养的阿吞神信徒,他们自8年前你即位起就开始谋划了。8年时间,他们真的是尽心竭力在寻找机会。”
不等听完阿蒙神的阴谋解明,图坦卡蒙就咽气了。